
●宋欣(新疆油田公司采油一厂)
工作间隙,我不经意瞥见了躺在桌上的钥匙扣。它原本的色彩早已褪去,外壳也出现了斑驳的划痕,挂钥匙的金属环更是锈迹斑斑,但就是这个毫不起眼的钥匙扣,却承载着我对父亲最珍贵的记忆。
钥匙扣曾是我特地给父亲挑选的生日礼物。那时候我还在读书,还记得当我拿着这个小礼物,凑到父亲面前,告诉他这是我送他的生日礼物时,刚下班回家的他赶紧用手掌擦了擦额头的汗,眼睛突然亮了起来,惊喜地说:“给我的?”
得到我肯定的答复后,他感动地轻轻抚摸着我的头,说:“这是爸爸收到过的最好的礼物,我一定会好好珍惜。”
当天晚上,我到客厅拿东西时,看到父亲正坐在台灯下,仔细地用软布擦拭着这枚钥匙扣。从那以后,这枚钥匙扣一直挂着父亲的钥匙,系在他腰间,无论是工作还是出门办事,始终陪伴着他。
二十多年里,每当家门口传来钥匙扣与钥匙碰撞的细碎响声,我就知道是父亲回来了。每天傍晚,我总会习惯性地竖起耳朵,捕捉楼道里传来的细微声响:先是钥匙扣与钥匙碰撞产生的叮当声,由远及近,然后是带着熟悉节奏的脚步声,接着是钥匙在门锁里转动的咔嗒声……这些声音里藏着父亲奔波一天的疲惫,也藏着我对父亲回家的期待。
父亲每次回家后做的第一件事,准是把钥匙挂在家门口的挂钩上。于是,钥匙扣与钥匙、门锁、挂钩摩擦产生的声响,成了我们家最温暖的“背景音”,每当这些熟悉的声音响起,我就知道,父亲终于结束了一天的工作,属于我们一家的温馨时光马上就要开启了。
后来,那枚钥匙扣依然挂在挂钩上,父亲的脚步却不再像从前那样轻快。他扶着门框喘息的身影,与记忆里那个扛着煤气罐也能快速爬上5层楼的男人渐渐重叠又分离。生病后,父亲曾经挺拔的身形不见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风都能吹倒的消瘦身体。
在疾病的侵蚀下,父亲走了。他走后,我把这个钥匙扣从他的钥匙串上取下来,挂在了自己的钥匙上。它像是一个时光胶囊,封存着我关于父亲的独家记忆。这些记忆藏在时光的褶皱里,至今仍散发着独有的温暖光芒。
如今,每当我听到钥匙与钥匙扣碰撞产生的熟悉声响,那些我与父亲相处的点点滴滴就会像老电影一样在脑中不断回放。岁月偷走了父亲的健康、腐蚀了钥匙扣的外壳,却永远不会磨灭父亲留给我的沉甸甸的爱。
